要把对冲基金往死里整,欧洲银行主导的金融体系的价值观就会与美国市场主导的金融体系的价值观产生正面的冲突
在希腊危机中,对冲基金真的是在惹事生非吗?他们的行动真的有必要让欧美监管部门不得不联合起来拿出痛打落水狗的勇气才能堵住当前日益疯狂的投机行为吗?世界该如何避免在全球化的舞台上所出现的“三元悖论”的问题?
笔者认为,直面这次由希腊等国主权债务危机引发的金融全球化的秩序维护问题,所带来的意义甚至可能超过我们对全球化环境下世界经济结构失衡的问题和金融创新滥用问题的认识。
首先,今天希腊问题闹到这个地步,绝对不能说是市场投机力量在无中生有,制造事端。而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欧盟政府在重蹈覆辙,只不过在问题的暴露和激化上对冲基金确实发挥了客观结果上无法推卸的负面作用。如同索罗斯所说,他要用自己的投机战略来搞垮存在制度瑕疵的经济体系,以一场危机的形式来教训那些当事国政府,从而迫使他们来进行制度改革。
事实上,欧洲经历了92货币危机之后,确实加快了欧元一体化的进程,避免了采取盯住德意志马克所带来的制度脆弱性。从严格的“货币危机”的理论意义上讲,欧元的波动虽然再也不会像固定汇率制度执行的国家那样,产生严重的真正意义上的货币危机,但时隔18年,欧盟同样面临了当初那些执行固定汇率制度的欧洲国家所面临的“两难选择”,尽管现在欧盟的制度约束不是来自于固定汇率制度,而是更加意义重大的欧元区经济体的维护问题:
一方面,如果发挥央行所应具备的“最后贷款人”的救市功能,那么在欧盟的救助下,希腊问题完全可以克服。希腊政府已经提出大规模缩减财政赤字的新举措,市场普遍认为这是欧盟伸出援助之手的必备条件。
另一方面,让欧盟政府尴尬的是,一旦救助希腊,欧元中长期因为流动性过剩、通胀压力增大而又不能按照欧洲央行自己所承诺的盯住通胀的货币政策来采取大幅升息——这样做会让刚刚稳定下来的希腊债务危机再次点燃——结果必然导致欧洲央行的信誉下降和由此带来的欧洲经济的凝聚力开始下滑的格局,从而促使欧元进入一个较为长期的趋势性贬值状态和通胀风险不断膨胀的压力。如果这时,欧盟不启动最后贷款人的救市机制,下狠心甩掉希腊的主权债务危机国家的包袱,那么就有可能产生更为严重的欧洲政治危机。
对冲基金看到了欧盟经济这种制度上的软肋——陷入了一种新形式的“三元悖论”陷阱:即欧洲经济共同体的维护,金融交易自由化,就不可能实现欧洲央行独立的货币政策(即防止通胀的利率政策等),于是他们借题发挥,施展自己擅长的立体式投机战略,通过让欧盟就范来达到对冲基金自己获取暴利的目的。
其次,欧美政府今天的监管大合唱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作为欧洲,要从“三元悖论”的陷阱中爬出来,找到一个经济可持续稳定发展的状态,就必须要放弃上述三个做法中的任何一个,目前看来,就是放弃金融交易自由化!
因为要把对冲基金往死里整,欧洲银行主导的金融体系的价值观就会与美国市场主导的金融体系的价值观产生正面的冲突,笔者认为,美国绝对不会因为保证欧洲信贷市场稳定发展而牺牲自己创造流动性、承担风险的主力军对冲基金的作用,因为这样做会削弱美国金融市场直到现在为止所向披靡的竞争力。至于美国,还需要来自欧洲盟友的帮助,所以不得不制止自己的对冲基金目前得寸进尺的做法。
所以,市场投机的力量会很快收敛,但是,这丝毫没有改变欧盟成员结构不整齐、容易出乱子的格局。从这个意义上讲,欧元区的不稳定是他们自己谋求政治利益整合所带来的必然结果。于是,我们不得不要问自己,货币联盟的方式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最后,如果我们要融入金融全球化的大家族,那汇率制度的稳定就必然会遭遇挑战,中国也很容易陷入两难的选择。尤其是金融危机的状态下,中国政府放弃汇率稳定的战略来谋求货币政策对经济复苏的刺激作用,或坚持汇率机制的稳定以保证中国出口导向的增长模式能够得以维系,从而不得不放弃货币政策对经济增长所应发挥的作用,无论是哪种做法都会对中国经济产生巨大的负面作用。所以,适当控制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和速度,以保证中国经济在现阶段用内需和外需两条腿走路的战略顺利推进是十分必要的。另一方面,在与亚洲货币合作的过程中,如何来防治今天欧盟所面临的尴尬局面将使我们今后需要深刻反思。笔者认为,只有全球建立行之有效的统一合作监管模式才可能抵挡全球化环境下投机资本的负面冲击力量。